[灵能百分百/律茂]试探
*时间线在兄长之后
*少年间磕磕绊绊互相肯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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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律刚道过晚安，茂夫转身回到房间躺下。灯刚刚被他按灭，一时间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他是留一盏灯睡觉的类型，但阿律的话只要开着灯就会睡不着。他迁就他的习惯，也开始关着灯睡起觉来。
他刚躺下没多久，耳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调味市的夜晚向来安静，这点小声音便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翻了个身，有点略显烦躁。茂夫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会勾起小拇指，他自己也许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勾着被角，祈祷着自己赶紧陷入睡眠。他闭着眼，眼前的黑暗不停地放大，放大。逐渐包裹他。
但这时，他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声音略大，把他从被窝里吵了起来。茂夫皱着眉往门处看，目光接触到那团站在门前的黑影时眉间又突然舒展开了。他浑身放松，声音里带着笑意：
“阿律，你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有虫子的声音…”律站在门口有点紧张地说，“好像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有点害怕…哥哥，我能来你这边睡吗？”
“嗯，可以哟，你快来。”
茂夫拍了拍身边的被子，摸着黑帮他把被褥拽过来，跟他的并在一起。律挨着他躺下，翻了个身贴在他身边。茂夫神经一紧，咽了咽口水。
他们隔得是那样近，仅仅就隔着两层布料，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血液里心跳的频率。他暗自叹气：果然还是很难习惯。
律是主动的那一方。告白也好，牵手也好，悄悄接吻也好。他也在想他是不是也应该主动一点，但律每次都很强硬，他说“哥哥只用在原地就行”。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不知道他的意图，便会一直去想这件事，茂夫又不是头脑灵光的类型，想半天也想不出个解来。搞不懂自己弟弟的想法，这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异常烦躁。
他不经意间勾起手指，却跟律的小拇指正好紧紧扣在一起。
“哥哥？”律在黑暗中小声问他，“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茂夫偏过头去看他：“没什么，阿律，你快睡，”他对上他发亮的黑色眼睛，微微笑了，“怎么还睁着眼睛啊。”
律却很不以为然地眨了眨，脸凑近了一些，也翘着嘴角，他盯着茂夫的脸看，搞得他有些害羞，直把身子往后错：“欸，阿律，干什么——别贴过来了，好热的。”
“哥哥，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他瞪着大眼睛，鼻息轻轻喷到他的脖颈，就那样看着他。茂夫心里想，阿律怕是也学坏了，明知道他最受不了看到他眼巴巴的模样，就用这招来他这里讨好处。
真狡猾啊。茂夫咧了咧嘴，他躺地四平八稳。尽管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但还是稳稳当当地说了声“好。”
律的亲吻就那样自然却又突兀地落在他的嘴唇上。小心翼翼且轻柔，彼此之间都只有呼吸的声音。茂夫紧紧勾着律的小指，半眯着眼睛小声喘了一口。
他心跳如擂鼓。一呼一吸之间都带着欢喜。但茂夫知道，这心跳中还夹杂着一丝浓浓的不安。他不知道怎么去让自己安下心来，只能侧着身子紧紧的抱住身边的弟弟。
律的心跳是那样安稳且令人安心，他还在他身边。茂夫这么想着，勉强安抚了一下自己，他明天也会在，后天也会在。但是以后呢…？
他又停下了思考，不敢去想了。
2/
他还是感到局促和害怕。对于自己身边这个太过优秀的弟弟，茂夫很难说服自己能紧紧地留住他。律可能见过更加优秀的人之后，就不会再站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比肩了。
他内心深处总有这种恐惧。
今早起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不用上学的周末，茂夫早晨的家中一般都很安静。他扭头想看看律，但身边本应在的被褥却不见了。他心里一紧，连忙立起身子来。
像是察觉到他的动静，茂夫的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那声音贴上他的背，让他下意识想转身，但此时一双手却从后面伸过来，绕着他的脖子，有点凉的指尖覆上他的眼睛。
“早上好，哥哥。”
是阿律，
他还在这儿。
茂夫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又在叹气了。”他贴着他的耳朵，气息呼到茂夫的耳廓上，让他感觉有点痒。
“我真的没什么。”茂夫抬起胳膊抓住了律覆在他眼睛上的手，“比起这个，阿律，可不可以别贴着我的耳朵呼气，我感觉好痒...”
他身后的人像是轻声笑了，随即便将脸往后移开了一点。茂夫抓着他的手转过头去，对上律眼睛的同时，嘴唇正好轻轻擦过他的脸颊。
好像自从他们打开天窗说明白那些促狭的感情之后，律就越来越坏心眼了，这并不是错觉。茂夫倒也没觉得这不好，只是他总会想，律是不是以后也会对别人这么做。
对别的人，优秀的同学，别的女孩子之类的，茂夫总是想着律的目光有一天会落不到自己身上，那双手也不会再在一伸就能牵到的地方等着他。
不自信，那些不自信的因素让他感到患得患失，他不敢去禁锢住律，他甚至只敢在亲吻的时候闭上眼睛等待，也许主动的话就会限制住律的自由。他也说了，他只需要在原地就好。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他越想越心烦了，这些思绪总这样憋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坦白了问出来好。他扶住律的肩膀，握着他的手转了个身，眼睛盯着他的脸很认真的说：“阿律，我问你一件事情好吗？”
律眨了眨眼睛笑着，“哥哥你说。”
“你...呃，我...就是...——”他突然卡壳，明明告白都有过的，（天知道他那天隔着门说出那句喜欢你有多脸红心跳），现在反倒害羞地说不出话，“你那个，知道我喜欢你...的吧...”
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甚至都不敢把那个问句问出来。律愣了愣，然后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让茂夫更加感觉无地自容，他耳朵根都在发烫，觉得自己蠢透了。
“什么嘛，哥哥就想问这个啊？”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了，我要是没确定这一点的话，怎么敢天天在哥哥面前撒娇呢。”
原来你把这个比喻成撒娇吗...茂夫红着脸想，任由他把自己揽进怀里，闭着眼睛平复着呼吸。他感觉到律在轻轻亲吻他的耳后，他听到他又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哥哥...真的很感谢你喜欢我。”
那阿律呢？你又是怎么想的？他想问出来这句话。但是下一秒，他被轻轻吻住了。少年的亲吻幼稚且笨拙，他的鼻息呼到茂夫的脸上，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在他的目光里，那个闭着眼睛认真亲吻着他的律美好到有一些不真实。
“律，那你呢————”
“啊对了哥哥，抱歉，今天下午我要去一趟学校，”
他打断了茂夫的问句，茂夫在他怀里愣了一下，律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抱歉...是学生会的工作，似乎是对新入会的同学的一些工作分布之类的。新干事明天就要上任了，今天必须得定下来才行。”
“啊，是吗...”
“嗯，然后我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了，哥哥帮我跟爸妈说一声，晚上我可能回来也会很晚，哥哥就先睡吧。”
“这么忙啊...”他小声说道，“那阿律不要忙到太晚了，会很累吧。”
“不累的，哥哥不用担心我，”他撑着茂夫的肩膀，笑着看着他，“哥哥刚刚是想问什么吗？”
茂夫愣了一下，“啊..？哦，没有的，没什么。”
“真的？”
“嗯，阿律不用放在心上。”
他把手向前伸去，顺着律的眼角摸了摸他的脸颊。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3/
送走律之后，茂夫的周末变得更无聊了一些。明明跟他说“留下来”也是可以的，但以前茂夫整天都去灵幻师傅那里打工的时候，律一次都没有挽留过他。他总觉得自己想要把他留下来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妥。
哪里不妥了，哪点不妥了，他都没有考虑清楚。如果挽留的话，律一定是会留下来陪他的。但是...
律也是要长大的啊，他暗自想到。但这个念头又让他感到有些害怕。律的长大，是不是也就预示着他要退出律的人生呢。
他下了趟楼，跟爸爸妈妈说了一声律晚上不回家吃饭的事情。父亲只是“哦”了一声，妈妈却直起身子来：“律有没有说过他要去哪儿？”
“孩子他妈管太多了吧，律已经长大了，想出去跟朋友玩玩也是很正常的，你问小茂他也不一定知道...”
“律说了的，说是学生会的事情，突然要开个会...”
“哦，不是去玩啊。明明才初中生就多花点时间放松啊——”
“玩怎么能叫长大！”妈妈站起来数落着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又转过头来冲着茂夫，“小茂你也是哦，你看看你弟弟，现在都开始去学校努力啦，你也要努力学习，还要跟同学搞好关系哦，听到没有，不然你弟弟可是会超过你的！”
我弟弟早就超过我了...他在心里这么想着，在很早以前就不知不觉把我超过了，我才是，不知道是不是怕他甩下我，还是怕我拖累他，我才是真的在努力往前追的那个人。
也许律觉得，拥抱，牵手，亲吻这种身体接触就是无声的喜欢。可茂夫却觉得不能用这些来试探“喜欢”。那些东西总是可以突然就消失掉，他想要安心且安定的感情。
并且他不希望去试探阿律的内心。
他一直苦恼着，直到晚上入睡。那晚，直到茂夫睡着前，都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也没有人再突然打开他的房门。一切都很安静，就好像他们本身就该这样安静一样。
阿律，我都跟你说了早些回来，但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他在陷入梦境前，在心里迷迷糊糊地这么责怪着。
4/
似乎是理所应当，茂夫在那晚做了噩梦。
他梦到他们升学，长大。律站在他的前方，茂夫往前伸着手，试图去够他的衣角。
起初他们是牵着手的，但后来经过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微笑着，跟走在前面的律问好。他也想抬手打招呼，但回应他的人寥寥无几。然后，在某个瞬间，他被人群挤开，于是不得不松开了手。
他停留在了原地，就像是阿律一直以来跟他说的那样。但在梦里，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茂夫就那样被甩下了。他们之间好像隔着层层人山人海，他挤不过去，追不上去，留不住他。他只能呆在原地，否则就只能往后退了。
他的弟弟，一直以来都仰慕他，尊敬他，甚至说过喜欢他。但在他发现他自己其实是个除了超能力之外就一无是处的人，并且认识了更多更美好的世界之后，还是把他抛下了。茂夫在梦里很绝望的想，就跟他无数次自己想的一样。
什么“哥哥留在原地就好了”。不还是骗我的吗。
他感到又难过又恼火，气不过哭了出来。他本觉得自己应该骂出来的，但说出口的就变成了“别走”。
“别走，阿律，我还在后面呢。”
“别走，阿律，你等等我。我还是你的哥哥啊。”
“阿律，别走，求求你了，别——”
“...哥、哥哥，哥哥——！”
他被熟悉的声音忽地叫醒，一睁眼是漆黑一片。一团熟悉的黑影坐在他的被褥边，律弯着腰，伸出手正扶着他的肩膀，“哥哥，怎么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
茂夫还没从梦中缓过神来，律站起身来，转过身把台灯按亮。突然的灯光对于茂夫来说有些晃眼，但下一秒，律就坐在了他的身前，把光线又悉数挡住了。
他穿着睡衣，制服似乎是刚脱下来，搭在了他的椅子上。律捏着被角，手捧着他的脸，一下一下帮他把吓出的汗擦干，“到底是做了什么梦，把你吓出一身冷汗？哥哥，跟我说说吧。”
“......”
茂夫沉默着，良久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他不敢看他的脸，只敢低着头藏进律给予他的那块阴影里：“我真的好害怕你会走，阿律。”
“怎么会！哥哥又——”
“是真的，我梦到了。”他打断他的话，头低地更低，“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呆在原地的话，如果你不回来了怎么办？”
“可我回来了，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阿律，那不一样。”
律沉默了，他们二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良久，律伸手覆上他的脸颊，把茂夫的头轻轻抬起来，他的目光是那么认真，即使在黑夜，那双眼睛也发着亮，他说：“哥哥，我之所以那么跟你说的意思是：我害怕别人会恶意中伤你。”
“只呆在原地的话，就不用承受过多的伤害了，别人的指责也许就会落到我头上。因为先牵你的手的人是我，先拥抱你的人是我，先亲你的人是我。”他笑着，眉眼温柔，“虽然被嚼舌根这种可能性很小，可我想保护你，但我没哥哥你那么强大。只能靠这点小伎俩。”
茂夫睁大了双眼。
他没想到那句话后面竟是这个意思。
“还有啊，哥哥...”律的脸贴近他，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闭上眼睛，“哥哥，你也许可以担心灵幻先生明天就卷着一大笔钱跑路，也许可以担心自己考试不及格，也许可以担心那些无聊的家伙们又重新过来搞破坏把咱们的家又烧了，但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不会走，”他说，“不是因为你的超能力，不是那些虚的——是因为我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哥哥，所以才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他伸手轻轻扣住他的后脑勺，小声地说。
“哥哥，请你...不要小瞧你自己，也不要小瞧我的这份感情。”
5/
他的独白，也许还稚嫩，青涩，像他的亲吻一般笨拙。但在茂夫听来，无疑已经是足以能安抚他的、强大的语言。
他把头埋在律的颈窝，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律没想到哥哥会哭，吓得赶紧撑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脸看：“哥哥！怎么了？我我我哪里说错了吗？你不要哭...”
“不是的，阿律，我很开心。”
他抽泣着，声音软软糯糯的，抬着手抹着眼泪，“因为我很喜欢阿律，所以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他又突然破涕为笑，“太开心了所以哭出来了。”
“我喜欢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律愣住了，随后也轻轻笑了，他想起他像哥哥表白心意前的忐忑，也或多或少理解了他的心情：“嗯，哥哥，”他说，“我知道。”
“律呢？”
“我也是。”他几乎是瞬间就回答道。他们二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笑出来。
“我也喜欢你，哥哥。”他又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这么回答。
茂夫看着他，觉得那一刻心中的感情变成了一颗一颗的心形，洋洋洒洒最后尘埃落地，长出一朵朵安定且美好的花来。
end
*阅读感谢!!*
最后一段兄弟二人对白是捏他普希金的这则短诗：
“你真可爱”，我说时来不及思索。
而思索之后，还是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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